黄泉路人

秘密

我有一个秘密,我有超能力。

我能看见鬼。

我不敢和妈妈说。自从和爸爸离婚后,她就对我忽冷忽热的。总是发了疯一样的打我,打完又狠狠地抱住我,说对不起我。

我没有生过妈妈的气,我觉得是我不懂事。所以我不敢和妈妈说,我很想爸爸。

爸爸在我眼中是个温和儒雅的男人。他特别温柔,从来不会动手动脚。也许是太久没见他了,我真的好想他。

今天妈妈又打了我,其实是我的错,因为我没有睡醒,问了一句“爸爸呢”。我真的很想他,但是这是我的不对。

打完我,妈妈继续像以前一样抱着我哭。妈妈说我很不争气,不能留住爸爸。

我不知道这和爸爸有什么关系,可是妈妈越说越伤心,最后还流泪了。我想了想还是和妈妈道歉。

妈妈摸了摸我的伤口,然后说:“是妈妈的错,妈妈给你煮点东西吃。”

我点点头,乖巧的坐在椅子上。妈妈为我打开电视,我并不喜欢看电视,所以只是假装认真地看。

忽然,门被打开。爸爸走进来,我很惊喜地看向他。虽然不知道爸爸为什么会来,但是看到他出现的那一刻我真的好高兴。妈妈也从厨房出来,看到爸爸露出了一个少见的笑容。我感觉到她真的很快乐,也很爱爸爸。

爸爸和我一起坐在沙发上,他轻轻地摸着我的头,好像和我一样的快乐,又好像有隐藏着的悲伤。他很温柔地问我:“宝贝今天乖不乖?”

我笑着说:“乖。”

他没有再回话了,抱着我。

我感觉这就像梦一样,可是我已经没有能力去判断了。我太想念爸爸了!

在饭桌上,我们好像真正的一家人一样,没有任何嫌隙,都是欢声笑语。看着爸妈的笑容,我心里也很满足。

妈妈没有再生气,也没有自怨自艾地抱怨。而是笑容满面的和爸爸一起洗碗。

突然门铃响了,同时想起的还有妈妈的尖叫和爸爸的话。

我想专注的妈妈是被突如其来的门铃吓到了。

“宝贝,先回房间好不好?”爸爸抱起我,我乖巧地应:“好。”

他把我抱回房间,已经两点多了。他深深地抱了一下我,我也回抱住了他。

躺在床上,我的思绪很乱。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了,但是我想不起。

突然的,我的窗外出现了一只饿死鬼。他来自二战年代,因为身体都被分尸而食了,所以没法投胎。他像一个爷爷一样,我很爱和他倾诉。

这是我最近第一次见到他。他很久没有出现了。

我问他:“爷爷,你怎么才出现呢?”

爷爷没有回答我。

然后我又见到了很多很多之前的小伙伴,他们同样死于二战。不过他们的容貌和心智都像小孩一样。

他们也不理我。

我猜是爸爸来了的原因。不过我不知道为什么。这太奇怪了,比我能见到鬼还奇怪。

我继续躺在床上,看着我的朋友坐在我的床边自顾自地说话。

我没有朋友,所以我很珍视他们。即使他们是鬼魂。他们也没有朋友,因为他们看不见除了我以外的人,也看不见除了那群伙伴以外的鬼。

他们在聊天。

有一个面黄肌瘦地小男孩说:“小元呢?”

大眼睛女孩说,“不知道。”

“我知道,”黄裙子女孩说,“小元和她妈妈搬家了。”

男孩说,“不可能。”

黄裙子女孩确切地反驳她,“我知道!我看见了。”

我笑了笑,黄裙子女孩经常这样骗人。不过这样精湛的表演倒很少见到。

听着他们争吵着争吵着,困意袭来,我便沉沉的睡过去。

第二天起床,我没有看见爸爸。我问妈妈:“爸爸走了吗?”

妈妈转过头狠狠地盯着我,“哪有爸爸?不要和我提他!”

我呆愣地看着她,还是不懂事地问:“爸爸昨天来了。”

妈妈拿起跟擀面杖,狠狠地往我屁股上敲了两下,她骂道:“说了没有爸爸!你出生就没有爸爸,不要和我提他!你听不见,听不见是不是?”

太疼了,我忍不住哭了。越哭越后悔,我也感觉身体渐渐没了力气。

妈妈打了一会也抱着我哭,她抽抽噎噎地跟我说爸爸如何对待她,对她如何坏。

我更加愧疚了。妈妈这时又如往常一样摸摸我的头,对我说:“宝贝饿了吗?都是妈妈的错,妈妈去给你煮点东西吃。”

她细心地抱着我到沙发,按了我喜欢的节目然后去做饭。我的心里很乱,也很难过。

可是我不想妈妈看出我的思绪。

脑子里越来越空,突然爸爸出现在我的眼前,我以为是梦,结果爸爸坐到我旁边,如往常一样摸着我的头,问我:“宝贝今天乖不乖?”

我依然很欣喜。答:“乖。”

爸爸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,所以妈妈才会对她念念不忘。虽然妈妈一直在骂爸爸,说爸爸的坏,但看见他来,还是亲昵的看着他,眼睛里的爱意很明显。

我们一家人吃过饭,在饭桌上聊了一会天。其实都是琐事,但我很喜欢这样的氛围。我们好像一家人一样。

妈妈拖着爸爸去洗碗。爸爸虽然说不愿意,但还是去了。爸爸妈妈都是一个性格,其实我还是挺喜欢这样的性格的。

当我在想着这些的时候,一声铃响打断了我。我正回头去看,妈妈大声叫了一下,爸爸立马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背,然后和我说:“宝贝回房间吧?”

我看着这一幕,脑中感觉无比熟悉,可是我必须得乖巧的同意。

……不——!我感觉到有人拖着我往前走。那样的触觉,是那个鬼爷爷。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看不见他,但是我还是被拉到门外。

门把离我只有丝毫距离了,我回头看了眼妈妈。她没有阻止我,但她的眼里是深深的哀愁和后悔。爸爸则空洞的看着我,好像知道什么。

我很想回去,这是一种来自灵魂中的服从。我不想妈妈难过,也不想爸爸露出那样的表情。他们不会骗我,我却这样忤逆他们。我很后悔。

可是门突然打开了,我被狠狠一推——

门外什么都没有。

我回头一看,门内也什么都没有。

没有爸爸,没有妈妈。

我低头一看。

也没有我。

我突然懂了,背上还有留下的余温,它在催促我离开。

可是这是我的爸爸妈妈。

我最爱的爸爸妈妈。虽然爸爸离开了我,虽然妈妈总是打我,可是这是我最爱的爸爸妈妈。

这是一种来自灵魂的服从。

我进了门。

我看见了爸爸妈妈,爸爸抱起我,“宝贝去睡觉吧?”

我乖巧地应,“好。”

(灵感来自电影《第六感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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